送走了哈克,时间也渐渐进入了下午。
这一天的天气好得出奇,轻快的风吹在脸上,时不时还会看见穿过浮云逍遥自在的海鸟——然而这并不能让今天成为一个安静的日子。
漂流在海岛世界的神秘组织琉璃神社,如今驻扎在东北海域的一座极不起眼的小岛上。组织的全部成员加起来不到一百人,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前任领导者帕拉迪斯收养的苦难中的孤儿。
此时在岛上小型教堂的某间地下室里,除梅丽莎与琪拉雅之外,还聚集了情报班以及少数战斗精锐。
琪拉雅在最前面的位置支起一张特大号的世界地图,一手握着红蓝铅笔,皱着眉紧张地说道:“情报班,先汇报一下各地的情况。”
“波之岛这边,由于昨天晚上两名守护骑士被刺客打伤,女神已经以安保不力为由革除了绮卡女王的王位。现在绮卡已经被送往中央岛调查,而疑似世界树的出现净化了波之岛残余的暗影气息,当地岛民对女神的信仰有进一步提高。岛上目前没有觉醒者反应。”
“刺客应该就是真梦和哈克了吧,不愧是女神,还挺有两下子。”站在琪拉雅身旁的梅丽莎冷笑一声,顺手给地图上的波之岛画了个圆滑的三角形。
“灯之岛这边依旧在重建中,当地岛民目前很反战,不过除恶魔和愚者之外,似乎又有了新的觉醒者反应。”
“问题不大。”梅丽莎说着画了个圈。
“泉之岛政府和起义军的冲突还在继续,由于中央岛派去平乱的船队遭到真梦的袭击,冲突有进一步加剧的可能。岛上没有觉醒者反应。”
“继续!”
“西方的雪之岛——就在刚刚爆发了大规模的暗影化事件!原本的命运之轮觉醒者在灯之岛事件之后,反应就消失了。”
“继续!”
看着坐怀不乱地往地图上做着各种标记的梅丽莎,琪拉雅这会儿也真有点慌了:“这些都是最近几天发生的?不会这么巧吧?”
“唉,和真梦比起来,你果然还是太纯真了啊。”梅丽莎回答道:“波之岛的事我就不解释了。灯之岛刚刚经受过空前的大灾难,那次事件在人心中留下的思考足以造就出新的觉醒者,但那次事件的目击者是否真的还相信女神则是一个未知数,就像哈克一样。泉之岛的话,政府的过度开发毁了当地原本的环境,结果又以环境为名去强行征税,一向热爱自然的泉之岛起义也只是迟早的事。雪之岛就更不用提了,不合理的宽松法律一直是犯罪的避难所,第三王子想要推行新政却遭到所谓守旧派大臣的阻拦以致流放,这种不稳定情绪最终导致了这次的暗影化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。”梅丽莎摸摸琪拉雅的头,自己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:“善良的人如果不能得到足以引领大家的力量,而只顾着在黑暗中痛苦地向女神祈祷的话,那么光明的就永远不会到来。可即使得到了强大的力量,心怀恶事的人们又会用看不见的刀子刺伤他的心。这个世界上,恶是必然会存在的,即使女神也不会将它们驱除殆尽;而这个世界善也不会轻易消失,即使暗影支配者你眼前的一切——”
“——所以我们要斩断女神与暗影留在人们心中的虚假轮回,让人类去掌握自己的命运。这就是帕拉迪斯留给我们的梦想。”
仿佛从这段话里得到了帕拉迪斯的力量一样,琪拉雅重新又打起了精神,听完了剩下的报告,她又皱起眉死死地盯着被梅丽莎画满各种符号的地图看了起来。良久,她好像终于发现了什么。
“梅丽莎,我想可不可以用叮咣大炮直接去轰掉中央岛的世界树?”
什么!
听到这里,周围的人惊讶得不禁张大了嘴巴。
叮咣大炮是帕拉迪斯一生最重要的一大发明,而且是琉璃神社最为强大的秘密武器。它可以吞噬其他事物,并通过一定的魔法加压来获得对应能力的炮弹。而帕拉迪斯万年又将其进一步改造,现在不仅可以精准攻击地图上的任意对象,甚至还可以吞噬阿尔卡纳能力!
用叮咣大炮打掉世界树——这才是帕拉迪斯创造它的最终目的,就连之前真梦的一系列回收阿尔卡纳能力的行动,也都是在为这个目的服务。
可事到如今,究竟该不该动用叮咣大炮,的确是一个不得不探讨的问题。
“这个办法我也想过。”梅丽莎说道,“不过我们现在拥有的阿尔卡纳还不足以彻底摧毁世界树,到时候我们的位置也可能会暴露给敌人。之后就算我们再想去攻击世界树,恐怕也没有机会了。”
“没关系,营救真梦是少数精锐去做的,只要我们能给敌人造成混乱就够了。等到真梦回来,琉璃神社就解散。”
“什么?”
不只是梅丽莎,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听到了同样的一个不可思议的词——
解散?
壮志未酬的帕拉迪斯刚刚死去不到两天,按理说大家本该继承他的遗志去毁掉世界树,这时就算是身为觉醒者的琪拉雅说出解散的想法,对于其他成员来说也绝难以接受——岂止是难以接受,这样的决定就算是有人心生不满也并非不可能。虽然其他人并没有像真梦一样暗影化,但并不代表大家对帕拉迪斯的感情不够深厚。
在大家的注视下,琪拉雅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,随后双手扶在案桌上撑起她那娇小的上身,声音中略带颤抖地讲起来:“我觉醒的阿尔卡纳是星星,虽然不像老大的太阳那样闪着胜利的光芒,但我也能感受到希望。老大连继承人都没有选好,就一言不发地走了,而且还偏巧是在真梦不在的时候。我总隐隐觉得他是在暗示我们什么,到现在我才想清楚,或许我们真该解散……”
“琪拉雅!”
听到这里有人突然打断了她的话,可马上又被梅丽莎按了回去。
“我们跟着老大走到现在,可如今的我们已经没了与全世界为敌的能力,尽管老大的理想是正确的,但如果以一个暴力的方式去进行,那样的过程和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。大家的第二次生命都是老大给予的,他一定不想让我们就这样浪费掉!”
琪拉雅说到这里,眼泪开始扑簌扑簌地掉下来。
刚刚还带着不满的人们听到这里,也都沉默了。琉璃神社的大家并非贪生怕死之人,但琪拉雅的话也不无道理。如果硬是要去和全世界开战,以卵击石不说,到时候势必还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。
“所以,请大家全力救出真梦吧!这就是我的第一场、也是最后一场战斗。”
“好吧,”面对琪拉雅的请求,梅丽莎带头表示了自己的肯定,“不过以防万一,我还是要问一下:这并不代表你要否定帕拉迪斯的理想吧?”
“嗯!”琪拉雅擦干眼泪,微笑着点点头:“老大的理想,我想要全部托付给哈克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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